“暖暖的阳光照射着张开笑脸的阳雀花,给小草叶片上的露珠加上了一层晶亮,微风吹拂,送来阵阵花香。妈妈牵着我的手,走在村子唯一通往村外的石径小路上。时而,我蹦蹦跳跳,上前摘一些阳雀花,叫妈妈扎在头上;时而拉着妈妈的手,东瞧瞧,西望望。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好像在谈论着什么,我不懂,但觉得它们很高兴。突然,我发现小路两旁的椿芽不知什么时候撑起了小伞,嫩红嫩红的。我惊诧的叫起来‘妈,妈,什么时候椿芽都长这么大了?妈,妈……’我撒着娇一遍遍的呼唤着要妈妈解释。”我被自己的梦音惊醒了,爬起来睁眼一看,自己躺在床上,哪有什么椿芽儿、鸟儿、阳雀花,哦,原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。我静静地回味着梦镜中的一切,失落的感伤袭上心头。
自从去年10月,年迈的妈妈南下为打工的哥带孩子去以后,母女常在梦中相见,醒来后回味追思,无法入眠,总是想着妈妈在家的日子。“霞儿,椿树发芽啦,嫩嫩的,我给你们摘了一些,明儿赶集给你们送来。”我和老公都喜欢吃椿芽,每年逢椿树发芽的季节,妈妈都打来电话告诉我。我当时不知说“谢谢”还是说“妈妈,您辛苦了。”挂了电话,却想象着妈妈摘春芽的辛苦。
因为思念,母女俩时常通电话,即使是长途,也一打便是半个钟头,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日子,我特别怀念她,人生地不熟,一切都不习惯,日子难熬啊!几乎天天给我打电话,说的全是陌生的城市、陌生的面孔、不通的语言,从妈妈的电话中,我能体会到她在异乡很失落,很想家,很想我们,但为了给哥带孩子,不得不留下我们。
前几天,妈妈打来电话,她问我清明是几时,说自己都不记得了,还不停叮嘱我“别忘了给你爹--坟前---挂亲!”我沉思了,之后,我哽咽着喉咙又谈了一些开心的话题。当我说起大姨给我送来椿芽时,妈妈竟在电话中惊叫起来:“就有椿芽啦!可我们这里没有。”听得出母亲显得有点遗憾。那次我们谈了很多,她告诉我,无论如何自己在64岁时一定回来,说自己身体不好,怕在异乡……听了此番话,作为女儿的我又哽咽了。是呀!妈妈身体特差。小时候,我记得妈妈就体弱多病,生病躺在床上那是常事。幸好爹是村医,可以亲自为妈治疗,一般情况不需上医院,所以尽管妈妈多病,可日子还算过的安稳。但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祸福旦夕。眼看我和哥就要中专毕业,我们家终于要熬出头了,那时爹妈可以安度晚年了。可爹的一纸诊断书——鼻咽癌晚期,真是晴天霹雳压得我们全家人喘不过气来。此后,一家人就为爹治病而奔波。在爹病重的日子里,妈妈一下子苍老了很多,额头上的皱纹如黄土高原上千沟万壑。为了给爹治病,虽然家里一贫如洗,还欠了一大笔债,但我们始终没有放弃治疗,东拼西凑后让爹住进了州医院进行化疗。可终究没有留住他,在我们撕心裂肺的呼喊中,爹停止了呼吸,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。而他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妈妈,“你妈身体不好,一定要好好照顾她……”没来得及说完,连眼睛都没闭上就走了,带着牵挂与不舍走了。
我回忆着椿萱并茂的日子,虽是清贫,却也有一丝欢乐。
爹走了,妈妈更显苍老,但为了我们,她变得更坚强。因为有妈妈,随后我和哥也相继顺利成了家立业了。没有阳光的沐浴,没有雨露的滋润,哪有小草蓬勃的生机?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?
婚后,因为家庭,因为工作,大多数时间是妈妈一个人在家,逢年过节我们才回家看看,哥、嫂 、姐、姐夫常年在外打工,偶尔回来一次。而我离妈妈最近,只要轮到赶集,她都会来看我们,有时也小住几天,帮我做做家务。每次来都给我们送菜,尤其是山中的野菜——椿芽。
唉, 时间过得真快呀,一番,一年已过,椿树又发芽啦,往事一幕幕,想到过去,眼泪已湿透了枕巾,再也难以入眠。可心底却不停的祈祷——睡吧,继续那未完的梦吧:阳光下的阳雀花、闪闪发光的露珠、唧唧喳喳的鸟儿、嫩红嫩红的椿芽、长长的石径小路……一切都那么熟悉,那么亲切,我奔跑着、呼唤着…… |